经过了两次延期之后,LPL季后赛四强赛终于在本周二继续开战。

在本周的四强赛上,选手在基地完成比赛,而解说则在家里观看直播流并同步连线,LPL的解说黄金组合米勒和娃娃罕见地在官方直播时出现了“抢话”现象,这是无法面对面交流带来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。

赛后采访也是连线完成

在此之前,原定于4月1日开始的四强赛,先是因为疫情原因延期至8日,又再度延至12日,总决赛的时间则同步延后,目前暂未确定具体时间。同时,因为春决延后,到四月底五月初开赛的季中冠军赛(MSI)间隔时间缩短,以至于不少职业选手和网友都在猜测,今年LPL队伍可能不会参加MSI了。

2022年MSI在韩国釜山举办 

之所以会导致比赛延期和直播时的种种问题,和本次上海疫情的集中爆发有关。上海是一座占据电竞产业半壁江山的城市。在2021全球电竞大会上,上海以78.7分在“电竞城市发展指数”的榜单里排名第一。

对于地域电竞的发展而言,拥有上海这样完备的产业链条无疑是显著优势,但把“鸡蛋”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后果也很明显。

其实在疫情以来,电竞赛事早已习惯线上模式,也出具了相应的线上比赛规则和流程。和传统体育赛事相比,能够在虚拟空间完成比赛,已经是“不幸中的万幸”了。

在2020年,国内电竞产业实现了逆势增长,增长主要来自于移动电竞游戏市场和电竞生态市场的快速扩张,电竞生态市场增速达到45.2%,以腾讯为参考,2020年全年腾讯电竞赛事内容总观看量达到1864亿次,版权收入增长超过58%,头部赛事赞助收入增长超过36%。

但由于上海疫情的影响,仍向大家展示了这个新兴产业的脆弱。电竞产业受到疫情的影响到底有多大,目前还无法判断,但上海可能只是一个开始,更棘手的问题,可能要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会逐渐显现。

“全球电竞之都”

在电竞这件事上,没有城市比上海更有发言权。

早在2007年,上海就成立了电子竞技运动协会,比大部分城市都早10年以上。在“电竞元年”来临之前的2017年,上海就出台了《关于加快本市文化创意产业创新发展的若干意见》,首次提出了要打造“全球电竞之都”的目标。

在新兴产业的发展中,率先为自己打上标签的城市,无疑占据一定的主动权。去年12月,上海市电子竞技运动协会和毕马威企业咨询(中国)有限公司联合发布了《全球著名电竞城市产业发展指数指标体系设计与排行报告》。

报告显示,上海在全球电竞城市综合排名中位列第二,同样进入前三席的还有洛杉矶和首尔。上海也是中国唯一入选前八位的城市。

近几年,无数电竞俱乐部在上海成立又消失,QGhappy电竞俱乐部王者荣耀战队的选手彭云飞曾在接受GQ采访时提到,他加入的第一家俱乐部Mu就坐落在上海郊区的一座毛坯别墅里。

与其说是上海选择了电竞,不如说是电竞选择了上海。相比传统体育,电竞产业的发展和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息息相关,这决定了城市的硬件配置和比赛环境。举办大型赛事的场馆,需要有足够优质的网络环境,完善的灯光、显示器、音响设备等等。

上海静安区的灵石路被戏称为“宇宙电竞中心”,在这条路上,聚集了多家电竞俱乐部,还有拳头、腾竞体育、超竞集团、英雄体育VSPN等多家电竞相关企业。此外,上海的电竞场馆数量也位居前列,今年3月,上海启动了电竞场馆的评级和授证工作,有包括梅赛德斯-奔驰文化中心、东方体育中心、静安体育中心等11家电竞场馆入选。

经过了多年的培育后,产业的聚合效应在上海形成,顶级赛事的举办带动了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的发展,人才的大量涌入又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新机会。

俱乐部是最显性的“地域资源”,有超过70%~80%以上的电竞俱乐部都位于上海,包括EDG、RNG、FPX等等。此外,在电竞产业链条上各个环节的公司,大部分也都选择上海落座,包括上游的游戏研发,下游的转播平台、场馆、电竞教育、解说等。上海市电子竞技运动协会秘书长朱沁沁曾经提到,电竞产业链条完备,是上海电竞产业的一个显著特征。

不过,这也意味着,现在被困在上海的不仅是电竞选手,还有解说、媒体、赛事,和沉寂许久的灵石路。几乎所有围绕上海而建成的电竞产业链,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。

“电竞之都”的全面停摆,影响开始辐射到包括LPL在内的各种赛事,目前正在进行的电竞赛事几乎都选择线上举办,这虽然是现有情况下能做的最优选择,但正如朱沁沁所说,当电竞越来越规范化、体系化后,线下才是电竞的未来。

蝴蝶效应

在疫情来临之前,没有人想到会有这么一天。

国内电竞市场的主要增长非常依赖赛事产生的核心收入,包括赞助、赛事版权、门票、俱乐部和选手收益等等,每年的增速都高于国际平均水平。在疫情的影响下,这部分收入近两年来在持续缩减。

另外,基于线下赛事的发展,电竞能够极大地带动当地科技、文旅等产业的发展,企鹅调研平台的数据表明,47.1%的电竞用户愿意以观看赛事为由出行。上海市体育局发布的评估报告也显示,英雄联盟S10全球总决赛期间,通过吃住、旅游、购物和娱乐等行为产生的直接经济效益超过3000万元,产出效应超过8600万元。

除上海之外,各地也开始纷纷布局电竞产业链。目前,西安、深圳、武汉、重庆等地都在政策的倾斜和明星战队的带动作用下,进入电竞城市的“第二梯队”。

对于头部俱乐部而言,线下同样是实现更多商业可能性的重要路径。获得S11冠军的EDG电子竞技俱乐部,就早早开始扩张线下版图。超竞集团早在2017年6月就和腾讯电竞达成了战略合作,期望是在全国范围内打造不少于10个的泛娱乐电竞产业园。

或许是因为老板朱一航的“地产基因”,EDG在这方面比其他俱乐部都有更大动作。今年1月,EDG所属公司超竞集团的项目“上海国际新文创电竞中心”正式开工,建成后将成为全球电竞产业单一投资最大的项目之一,EDG的新基地也将落户于此。

上海国际新文创电竞中心概念图

在这个目前尚未竣工的项目里,会有电竞场馆、潜水场馆、五星级电竞酒店等一系列场地,这个庞大的“电竞+泛娱乐+地产”结合体,承载了朱一航对于电竞线下事业发展的想象。

电竞与城市的结合,收益的不止是城市和俱乐部,还有电竞本身。和传统体育相同,电竞的大众化传播,也要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地域的支持,这也是各项赛事纷纷效仿传统体育项目,推行主客场制的原因。而当疫情来临时,大部分原本逐渐分散在各地、各个赛事的资源会再次聚拢回头部地区和赛事。

或许疫情对电竞产业的影响,比预想中要更大一些,只不过当最受影响的地方来到上海时,问题才显得更加突出。

收入是最直观的影响,2020年在上海浦东足球场举行的S10全球总决赛前,参与抢票的人数多达320万,但被允许进入场馆的只有6312个人。此外,更多原本在规划里的收入,也因为线下赛事的停办而大幅减少。

如果将目光从头部赛事和顶级俱乐部上移开,会发现疫情带来的影响更多地辐射到了中腰部赛事当中,有从业者表示,疫情会影响赞助商的选择,过去有余力投资中小型俱乐部的客户,现在都将目光投向金字塔的顶端。电竞产业想要持续发展,当然不能只靠LPL或者KPL,但在现在的情况下,全民化的进程或许要再往后推个几年。

疫情仍在持续,各个城市在电竞方面的布局也不得不按下暂停键,再次回缩到上海。短期看来,各项重要赛事还能正常举办,但对一个处在高速发展时期的新兴产业而言,两年的暂停,已经显得太久了。